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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骚 战国楚国 · 屈原
屈原名平,与楚同姓,仕于怀王,为三闾大夫三闾之职,掌王族三姓,曰昭、屈、景。屈原序其谱属,率其贤良,以厉国士。入则与王图议政事,决定嫌疑;出则监察群下,应对诸侯。谋行职修,王甚珍之。同列上官大夫及用事臣靳尚,妒害其能,共谮毁之,王疏屈原屈原被谗,忧心烦乱,不知所诉,乃作离骚。(班孟坚曰:「离,犹遭也。」颜师古云:「扰动曰骚。」)上述唐、虞、三后之制,下序桀、、羿、浇之败,冀君觉悟,反于正道而还己也。是时,秦使张仪谲诈怀王,令绝齐交,又诱与俱会武关。怀王勿行。不听而往,遂为所胁,与之俱归,拘留不遣,卒客死于秦。而襄王立,复用谗言,迁屈原江南屈原复作九歌、天问、九章、远游、卜居、渔父等篇,冀伸己志,以悟君心,而终不见省。不忍见其宗国将遂危亡,遂赴汨罗之渊,自沈而死。
高阳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
览揆余于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
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脩能
江离辟芷兮,以为
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朝搴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
骐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
三后之纯兮,众芳之所
申椒菌桂兮,岂维蕙茝
尧舜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桀纣猖披兮,夫唯捷径窘步
惟夫党人偷乐兮,路幽昧险隘
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败绩
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踵武
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
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也。
九天以为正兮,夫唯之故也。
黄昏以为期兮,中道而改路
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
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之数化。
余既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
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芳芷
冀枝叶之峻茂兮,愿俟乎吾将
萎绝其亦何伤兮,哀众芳芜秽
众皆竞进贪婪兮,凭不厌求索
恕己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
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
冉冉其将至兮,恐脩名之不立。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落英
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
木根以结茝兮,贯薜荔之落蕊。
菌桂兮,胡绳纚纚
吾法夫前脩兮,非世俗之所服。
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遗则
长太息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余虽好姱以鞿羁兮,朝谇而夕
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茝。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
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
时俗工巧兮,改错
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
郁邑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也。
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也。
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圜之兮,夫孰异道相安
屈心抑志兮,忍尤而攘诟
清白死直兮,前圣之所厚。
相道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
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
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
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初服
制芰以为衣兮,芙蓉以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
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陆离
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
忽反顾以游目兮,将往观乎四荒
缤纷繁饰兮,菲菲其弥章。
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脩以为常。
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
女媭婵媛兮,申申其詈予。
曰:「鲧婞直亡身兮,终然夭乎羽之野。
汝何博謇好脩兮,纷独有此姱节」。
以盈室兮,判独不服
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
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而不予听?
前圣节中兮,喟凭心而历玆。
沅湘南征兮,就重华而陈词:
启《九辩》与《九歌》兮,夏康娱以自纵
不顾难以图后兮,五子用失乎家巷
羿淫游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
乱流其鲜终兮,浞又夫厥家。
浇身被服强圉兮,纵欲而不忍
康娱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颠陨。
夏桀常违兮,乃遂焉而逢殃。
后辛菹醢兮,殷宗用而不长。
汤禹俨而祗敬兮,论道而莫差。
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
皇天私阿兮,览民德错辅
夫维圣哲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
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
夫孰非义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
余身而危死兮,览余初其犹未悔。
不量凿而正枘兮,前脩菹醢
歔欷郁邑兮,哀朕之不当。
掩涕兮,沾余浪浪
敷衽以陈辞兮,耿吾既得此中正
玉虬乘鹥兮,溘埃风余上征
发轫苍梧兮,夕余至乎县
欲少灵琐兮,日忽忽其将
吾令羲和弭节兮,望崦嵫而勿迫。
曼曼脩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饮余马于咸池兮,余辔乎扶桑。
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遥相羊
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
鸾皇为余先戒兮,雷师告余以未具。
吾令凤鸟飞腾兮,继之以日
飘风屯其相离兮,帅云霓而来御。
总总离合兮,斑陆离其上下。
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
暧暧其将罢兮,结幽兰延伫
世溷浊而不分兮,好蔽美嫉妒
朝吾将济于白水兮,登阆风马。
忽反顾以流涕兮,哀高丘之无女。
溘吾游此春宫兮,琼枝以继
荣华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诒。
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
佩纕结言兮,吾令蹇脩以为
总总离合兮,忽纬繣其难迁。
夕归次于穷石兮,朝濯发乎洧盘
保厥美以骄傲兮,日康娱淫游
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
相观四极兮,流乎天余乃下。
瑶台偃蹇兮,见有娀之佚女
为媒兮,告余以不好
雄鸠之鸣逝兮,余犹恶其佻巧
犹豫狐疑兮,欲自适而不可。
凤皇既受诒兮,恐高辛之先我。
远集而无所止兮,聊浮游逍遥
少康之未家兮,有虞之二姚
弱而媒拙兮,恐导言之不
世溷浊而嫉贤兮,好蔽美而称恶。
闺中既以邃远兮,哲王又不寤
怀朕情而不发兮,余焉忍与此终古
藑茅筳篿兮,命灵氛为余占之。
曰:「两美其必合兮,孰信而慕之?
九州之博大兮,岂唯是其有女」?
曰:「勉远逝而无狐疑兮,孰求美而释女?
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
幽昧昡曜兮,孰云察余之善恶
民好恶其不同兮,惟此党人独异
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
览察草木其犹未得兮,岂美之当?
粪壤以充兮,谓申椒其不
欲从灵氛吉占兮,心犹豫狐疑
巫咸将夕兮,怀椒糈而要之。
百神翳其备降兮,九疑缤其并
剡剡扬灵兮,告余以吉故
曰:「勉升降以上下兮,求矩矱之所同。
汤禹严而求合兮,挚咎繇
中情好脩兮,又何必用夫行媒
操筑于傅岩兮,武丁用而不疑。
吕望鼓刀兮,遭文而得举
宁戚讴歌兮,齐桓闻以该辅
年岁之未兮,亦犹其未央
鹈鴂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
琼佩偃蹇兮,众薆然而蔽之。
惟此党人不谅兮,恐嫉妒之。
缤纷其变易兮,又何可以淹留
兰芷变而不兮,荃蕙化而为
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
岂其他故兮,莫好脩之害也。
余以为可恃兮,无实而容长
委厥美以从俗兮,苟得列乎众芳
专佞慢慆兮,榝又欲充夫佩帏
干进而务入兮,又何祗。
时俗流从兮,又孰无变化。
椒兰其若玆兮,又况揭车与江离
惟玆可贵兮,委厥美而历玆。
菲菲难亏兮,芬至今犹未沬。
调度自娱兮,聊浮游而求女。
及余饰之方壮兮,流观乎上下。
灵氛既告余以吉占兮,历吉日乎吾将行。
琼枝以为羞兮,以为粻。
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
离心之可同兮,吾将远逝自疏
邅吾道夫昆崙兮,路脩远流。
云霓晻蔼兮,鸣玉鸾
发轫天津兮,夕余至乎西极
凤皇翼其承旂兮,高翱翔翼翼
忽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容与
蛟龙使梁津兮,诏西皇使涉予。
脩远以多艰兮,腾众车使径待。
不周左转兮,指西海以为期。
屯余车其千乘兮,齐玉轪并驰
八龙婉婉兮,载云旗之委蛇
抑志弭节兮,神高驰邈邈
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媮乐
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旧乡
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
乱曰: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
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
文王受命 汉 · 无名氏
受命者。谓文王受天命而王。文王时为岐侯。躬修道德。执行仁义。百姓亲附。是时为无道。刳肥斮涉。废坏仁人。天统易运。诸侯瓦解。皆归文王。其后有凤皇衔书于文王之郊。文王以殷帝无道。虐乱天下。皇命已移。不得复久。乃作凤皇之歌。其章曰:○逯案。《乐府诗集》作文王操。引琴操曰:为无道。诸侯皆归文王。其后有凤皇衔书于郊。文王乃作此歌。据此本篇以作文王操为是。
翼翼翱翔彼鸾皇兮,衔书来游以命昌兮。
瞻天案图殷将亡兮,苍苍昊天始有萌兮。
神连精合谋于房兮,与我之业望羊来兮(○琴操上。《乐府诗集》五十七及《诗纪前集》四作文王操。又《类聚》十二、《御览》八十四所引无末句。○逯案。孔子世家。孔子学鼓琴师襄子。十日不进。师襄子曰:可以益矣。孔子曰:已习其曲矣。未得其数也。有间曰:已习其数。可以益矣。孔子曰:未得其志也。有间曰:已习其志。可以益矣。孔子曰:未得其为人也。有间曰:有所穆然深思焉。有所怡然高望而远志焉。曰:得其为人。黯然而黑。几然而长。眼如望羊。心如王四国。非文王其谁能为此也。师襄子辟席再拜曰:师盖云文王操也云云。《韩诗外传》、孔子《家语》所记与此略同。据此。前汉人所传文王操。尚仅有弦无歌。是以桓谭新论谓文王操声纷以扰。骇角震商。只从声曲言之。又此歌望羊二字。沿袭《史记》、《家语》眼如望羊。乃以形容文王者。而《论衡》骨相篇云。武王望阳。语增篇云。武王之相。望羊而已。又白虎通圣人篇云。武王望羊。是谓摄阳。盱目陈兵。天下富昌。是后汉时望羊之说已转属武王。与《史记》、《韩诗外传》不同。今琴操言与我之业望羊来兮。或与我之业望羊来兮。明是文王希冀子发兴集王丛之意。与后汉说同。与前汉说不同。可见歌辞为后汉人之所作也。又歌辞望羊来。来字与前韵不叶。疑当作来望羊三字。)
拘幽操 汉 · 无名氏
拘幽操者。文王拘于羑里而作也。文王备修道德。百姓亲附。文王有二子。周公武王。皆圣。是时崇侯虎文王列为诸侯。德不能及文王。常嫉妒之。乃谮文王曰:西伯昌。圣人也。长子。中子。皆圣人也。三圣合谋。将不利于君。君其虑之。用其言。乃囚文王于羑里。择日欲杀之。于是文王四臣。太颠闳夭散宜生、南宫适之徒。在见文王文王为矉反目者。之好色也。柎桴其腹者。言欲得奇宝也。蹀躞其足者。使疾迅也。于是乃周流海内。经历风土。得美女二人、水中大贝、白马朱鬣。以献于。陈于中庭。见之。仰天而叹曰:嘻哉。此谁宝。散宜生趋而进曰:是西伯之宝。以赎刑罪。曰:于寡人何其厚也。立出西伯宜生。谮岐侯者。长鼻决耳也。宜生还以状告文王。乃知崇侯谮之。文王在羑里时。演八卦以为六十四卦。作郁厄之辞。困于石。据于蒺藜。乃申愤以作歌曰:
殷道溷溷浸浊烦兮。
朱紫相合不别分兮。
迷乱声色信谗言兮。
炎炎之虐使我愆兮。
幽闭牢阱由其言兮。
无辜桎梏谁所宣兮。
进我四人忧勤勤兮。
得此珍玩且解大患兮。
仓皇迤命遗后昆兮。
作此象变兆在昌兮。
钦承祖命天不丧兮。
遂临下土在圣明兮。
讨暴除乱诛逆王兮(○琴操上。《御览》五百七十一引古今乐录。续古文苑四。《诗纪前集》四。又《类聚》十二、《御览》八十四、乐府五十七俱引烦、分、言、愆、言、勤六韵。朱文公昌黎集注引琴录烦、分、言、愆、言、勤六韵。)
箕子(一曰箕子吟。) 汉 · 无名氏
古今乐录曰:箕子佯狂。痛宗庙之为墟。乃作此歌。后传以为操。
嗟嗟为无道杀比干
嗟重复嗟。
独柰何。
漆身为厉。
被发以佯狂。
宗庙保。
天乎天哉。
欲负石自投河。
嗟复嗟社稷何(○《乐府诗集》五十七。《诗纪前集》四。)
铜剑赞 南梁 · 江淹
四言诗 出处:全梁文卷三十九
永明初,始造旧官,凿东北之地,皆平网迤陇,尤多古冢墓,有人得铜剑,长尺五寸,余既借看,叹其古异。客有谓余曰:「古时乃以铜为兵乎?其可得而闻不?」余笑而应曰:「此证据甚多,殆不俟言。卿既欲知,辄具言之。余案《山海经》曰:「昆吾之山,其上多赤铜」。郭璞注曰:「此山出金如火,以之切玉,如割泥也。周穆王时西戎献之,《尸子》所谓昆吾之剑也。」越绝书曰:「赤瑾之山,破而出锡,若邪之溪,涸而出铜,欧冶铸以为纯钩之剑。」又汲冢中得一铜剑,长三尺五,及今所记干将者,亦皆非铁,明古者以铜锡为兵器也。《周书》称,「穆王时征犬戎,得昆吾之之剑、火浣布,长尺有咫。又有练铜赤刀,割玉如泥焉。」又《左传》僖公十八年,「郑伯始朝于楚,楚赐之金,既而悔之,盟曰:无以铸兵。故以铸三钟。杜预注云,「楚金利故也。」古者以铜为兵,故《禹贡》云,「荆扬贡金三品。」余以为古者语质而难解,今者语文而易了,独诗云,「元龟象齿。」其实象牙也。书云,「厥包橘柚。」乃黄柑也。金品,上则黄,中则赤,下则黑,黑金是铁,赤金是铜,黄金是金,黄金可为宝,赤金可为兵,黑金可为器。《韩子》称:「昔智伯繇之伐赵襄子。初,晋阳襄子金将尽,问于张孟谈孟谈对曰:『吾闻董安于晋阳也,公室悉以铜为柱质,君可发而用之。』于是发之,有馀金矣。」谓此据盖可知焉。又昔夏后氏使九牧贡金,铸九鼎于荆山之下,于昆吾氏之墟,白若甘搀之地,图其山川奇怪,以形于鼎,使民知神奸,不逢其害,以定其祥,鼎成三足而方,不炊而自沸,不舁而自藏,不迁而自行,九鼎既成,定之国都。桀有昏德,鼎迁于商,殷纣暴虐,鼎迁于周。每人主休明,鼎虽小而重,其奸回昏乱,虽大而轻。及周显王三十二年,姬德大衰,乃沦入泗水秦始皇之初,见于彭城。二十七年,始皇东游,大发徒出之,而不能得焉。后汉武帝宾礼百神于汾阴,得大鼎,时人以为九鼎,其详不可得而审也。且荆轲秦王之日,匕首击铜柱铜柱火出,则古者非直以铜为匕首,亦以为殿柱也。且始皇之世,长狄十二,见于临洮,身长三丈,足迹六尺,于是始皇敛天下之兵,铸而象之。故西京赋云,「高门有闶,列坐金狄」是也。又造阿房之宫,其门悉用磁石,磁石噏铁,以防外兵之入焉。以此推之,明知春秋迄于战国战国至于秦时,攻争纷乱,兵革互兴,铜既不充给,故以铁足之,铸铜既难,求铁甚易,是故铜兵转少,铁兵转多,年甚一年,岁甚一岁,渐染流迁,遂成风俗,所以铁工比肩,而铜工稍绝,二汉之世,逾见其微,及汉建安二十四年魏文帝为太子时,铸三宝刀,二匕首,天下百炼之精利,而悉是铸铁,不能复铸铜矣。按张华《博物志》亦称,「铸铜之工,不复可得,唯蜀地羌中,时有解者。」由此言之,斯妙久绝。余谓不复能铸铜者,正当不能使利如霜雪,光如云霞,陆斩犀兕,水断蛟龙,岂复不能铸铜炉碗灯耶?然今太极殿前两大铜镜,即周景王铸也。制作精巧,独绝晚世,今之作必不及古,犹今镜不及古镜,今钟不及古钟矣。昔余为吴兴,凿池,又获铜箭镝数十枚。时有人复于彼山中伐木,得铜斧一口。古铜铸为兵,岂为一据?故备言其详,以发子之蒙矣。古铜贱铁,非独此事,按《皇览·帝王冢墓记》,称吴王阖闾冢,铜椁三重,汞池六尺,玉凫之流,扁诸之剑三,盘郢鱼肠之剑在焉。秦始皇冢,亦以铜椁水银为江河,关东贼发之,至铜椁而取铜,深大不可多得,因此穴墓。汉思王冢,时奢侈,皆生葬,取爱幸奴婢,蓄谷,为铜窗,以通殉葬者气息,兼以水火,守冢给呼召,数十年乃不复闻声矣。晚世之葬,无复此例,然犹自大奢大富大盛,或倾一国之财,或竭一家之宝,或争为宏丽,或竞相高尚,前汉奢于后汉魏时富于晋世,中原既夷,至于江左,时天下凋丧,制度日衰,富贵之家,犹或厚葬,然论古论曩,亦减损千万倍矣。世愈贫狭,哀礼愈薄。又往古之事,棺皆不用钉,悉用细腰,其细腰之法,长七寸,广三寸,厚二寸五分,状如木秤,两头大而中央小,仍凿棺际而安之,因普漆其外,一棺凡用细腰五十四枚,大略如此,亦可谓至巧矣。其法既绝,亦有铜钉,铜钉之体,皆如今柘钉形也。铜钉既滑,多被发掘,自义熙以来,乃以柘代铜,爰及明器之属,亦多减省,必不得已,乃用乌牙焉,相与皆用素棺,不得施漆,及自棺之外,一无所设,既由贫富之悬,兼以避患之及耳,故为此赞,以明古今铜铁之兵刃,葬送之事焉,乃成赞曰。
悠悠开辟,或圣或贤。
蚩尤铸铜,为兵几年。
天生五才,实此为先。
既古既曩,谁测谁传。
纷纶百代,事无不异。
况乃金铁,国之利器。
风胡专精,欧冶妙思。
于昔则出,于今则秘。
闻之释经,万物澹薄。
在古必厚,在今必恶。
徒侈徒异,徒铲徒削,聊举一概,以明鸿略(《本集》。)
补新宫(并序、解。新宫三章章八句。) 其一 五代 · 丘光庭
四言诗
新宫,成室也。宫室毕,乃祭而落之。又与群臣宾客燕饮,谓之成也。○昭二十五年《左传》:叔孙昭子聘于宋,公享之。赋新宫,又燕礼,升歌〈鹿鸣〉,下管〈新宫〉。今《诗序》无此篇,盖孔子返鲁之后,其诗散逸,采之不得故也。三百之篇,孔子既已删定,子夏从而序之。其序不冠诸篇,别为编简,纵其辞寻逸,则厥义犹存。若〈南陔〉、〈白华〉之类,故束晰得以补之。惟此《新宫》,则辞义俱失。苟非精考,难究根源。按新者有旧之辞也。新作南门,新作延厩是也。宫者,居处燕游宗庙之总称也。土蔿城张以深其宫、梁伯沟其公宫,居处之官也。楚之章华,晋之虒祁,燕游之宫也。成三年,新宫灾,祢庙之宫也。然则正言新宫,居处之宫也。盖文王作丰之时,新建宫室, 宫室初成而祭之,因之以燕宾客,谓之为考,考成也。若宣王斯干、考成室之类是也。亦谓之落,落者,以酒浇落之也。若楚子成章华之台,愿与诸侯落之类是 也。因此之时,诗人歌咏其美,以篇章,故周公“采之,为燕享歌焉’。必知此新宫为文王诗者,以《燕礼》云“下管新宫”,下管者,堂下以笙奏诗也。 《乡饮酒礼》云:“工升而歌《鹿鸣》、《四牡》、《皇皇者华》,歌讫笙入, 立于堂下,奏《南陔》、《白华》、《华》”。笙之所奏,例皆《小雅》,皆是文王之诗。《新宫》既为下管所奏,正与《南陔》事同,故知为文王诗也。知非天子诗者,以天子之诗,非宋公所赋、下管所奏故也。知非诸侯诗者,以诸侯之诗,不得入雅,当在国风故也。知非祢庙诗者,以祢庙之诗,不可享宾故也。知非燕游之宫诗者,以燕游之宫,多不如礼,其诗必当规刺。规刺之作,是为变雅,享宾不用变雅故也。由此而论,则《新宫》为文王之诗,亦已明矣。或问曰: “文王既非天子,又非诸侯,为何事也?”答曰:“周室本为诸侯,文王身有圣德, 当殷纣之代,三分天下之众,二分归周,而文王犹服事武王克殷之后,谥之曰文,追尊为王。其诗有风焉,《》、《召南》是也。有小雅焉,《鹿鸣》《南陔》之类是也。有大雅焉,《大明》《棫朴》之类是也。有颂焉,《清庙》、 《我将》之类是也。四始之中,皆有诗者,以其国为诸侯,身行王道,薨后追尊故也。《新宫》既为《小雅》,今依其体,以补之云尔。”
奂奂新宫,礼乐其融。
尔德惟贤,尔□维忠。
为忠以公,斯筵是同。
人之醉我,与我延宾(第四句缺一字)
陶器铭 中唐 · 欧阳詹
四言诗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九十八
尝侍论于长者。儳有之曰。近代之作玉杯。丽则丽矣。愚以谓不如古人之为陶。长者韪之。以为知言。退而思其所自多。亦不忝伊人之誉。器以利用。道从易简。利用者贵无往而不适。易简者取立功而匪勤。今天下之至富者土也。不劳而成者火也。夫陶。掬壤以制。焚蒸以凝。就其不劳。因其至。不莹而冰清珠皖。不锻而金固石坚。一工致功。千室以给。觳鬲罍甗。瓶缶杯盂。大穷儋石。小极圭撮。经鼎镬而自若。在燀爇而莫渝。满堂绝侈靡之讥。提挈无剽杀之患。其功则易简也。其实则利用也。其藏又保安也。易简二仪之理。利用五行之本。保安立身之方。执人之方。履物之本。从天地之理。此三皇五帝所以内户不扃。外户不闭。无为之德所由生也。岂夫玉杯之独劣。其馀孰得而俦焉。则刓材搜璞。穷山越壑。砻磨雕琢。铸鍊丹雘。力尽终年之功。财殚不訾之产。量才升合。质忌汤火。寘家得奢盈之议。中怀生贼害之累。其功则非易简也。其实则非利用也。其藏又非保安也。悖二仪之理。违五行之本。乖立身之方。此夏桀商纣所以人人颇邪。比屋可戮。亡身之祸所由生也。省费鲜劳。皆备于物。德且如彼。而人贱之。烦人蠹财。不周于用。祸又如此。而人贵之。久矣哉世之迷也。物有贱而可贵。亦有贵而可贱。惟贤者能审之。小子不幸。亿而有中。诚背常人之见。敬为铭以广之。铭曰。
黜污易抔,圣人制器。
易简作程,利用为贵。
稽诸往载,陶实攸兴。
裁因掬壤,成假焚蒸。
不雘不丹,不雕不刻。
自结金坚,天然冰色。
财无害产,功匪殚力。
量尽洪纤,用穷幽仄。
物有千金相异,我取不费为利。
物有积功相崇,我取不劳为工。
物有患汤忌火,我取往无不可。
物有剽杀焚躯,我取怀藏不虞。
心存目视,奢寻彼至。
室满堂盈,侈莫我生。
省庸周用,所贱谓何。
贾害勤人,所贵者那。
可贵不贵,物失其类。
失类曰昏,虽隆必坠。
可贱不贱,物得其选。
得选曰明,虽幽必见。
上惟五帝,下洎三王。
实有以兴,亦有以亡。
蚩蚩百工,孰若我陶。
敬铭有器,永告滔滔。
过演易台 明 · 区大相
 押词韵第三部
台在卫地,即古羑里。世传文王被囚时,演易于此。文不遇,易不作耶!然系辞实称文王事,意圣人生平无非易,或感而有作。当困郁无聊,始发明忧患,故与处忧患,道耳。昔夫子盖晚而赞易,箕子叙畴,亦在入周后。圣人不道穷,不履忧患,固未尝轻有所作也。偶登此台,遂感其事。
大易兆未然,圣人炳先几。
吾观商周际,易道实中微。
贤哲被奴戮,奸佞何猖披。
西伯执臣节,羑里见囚羁。
忠信不见明,正直胎祸机。
及乎履患害,始发忧危辞。
倚伏信难豫,运会密相推。
柔顺而文明,所以处明夷。
道穷言始立,身困教乃垂。
文王我师也,斯言岂吾欺。
感愤登兹台,含悲竟此辞。
箕子 中唐 · 柳宗元
 出处:全唐文卷五百八十七
凡大人之道有三。一曰正蒙难。二曰法授圣。三曰化及民。殷有仁人曰箕子。实具兹道。以立于世。故孔子述六经之旨。尤殷勤焉。当之时。大道悖乱。天威之动不能戒。圣人之言无所用。进死以并命。诚仁矣。无益吾祀。故不为。委身以存祀。诚仁矣。与亡吾国。故不忍。具是二道。有行之者矣。是用保其明哲。与之俯仰。晦是谟范。辱于囚奴。昏而无邪。隤而不息。故在易曰。箕子之明夷。正蒙难也。及天命既改。生人以正。乃出大法。用为圣师。周人得以序彝伦而立大典。故在书曰。以箕子归作洪范。法授圣也。及封朝鲜。推道训俗。惟德无陋。惟人无远。用广殷祀。俾夷为华。化及民也。率是大道。丛于厥躬。天地变化。我得其正。其大人欤。于虖。当其周时未至。殷祀未殄。比干已死。微子已去。向使恶未稔而自毙。武庚念乱以图存。国无其人。谁与兴理。是固人事之或然者也。然则先生隐忍而为此。其有志于斯乎。唐某年作庙汲郡。岁时致祀。嘉先生独列于易象。作是颂云。
蒙难以正。授圣以谟。
宗祀用繁。夷民其苏。
宪宪大人。显晦不渝。
圣人之仁。道合隆污。
明哲在躬。不陋为奴。
冲让居礼。不盈称孤。
高而无危。卑不可踰。
非死非去。有怀故都。
时诎而伸。卒为世模
易象是列。文王为徒。
大明宣昭。崇祀式孚。
古阙颂辞。继在后儒。
结袜子二首 其一 前结袜子 元初 · 耶律铸
 押词韵第十七部
帝王世纪曰文王崇侯虎至五凤墟袜系解顾左右无可使者乃俯而结之武王至商郊牧野誓众左仗黄钺右秉白旄王袜解莫肯与王结王乃释旄钺俯而之汉书王生袜解张释之跪而唐李白袜子词大抵言感恩之重而以命相许也郭茂倩编次乐府诗集所序如此燕南北士吴家豪筑中置铭鱼隐刀感君恩重许君命泰山一掷轻鸿毛太白袜子辞也可谓绝唱然则高渐离专诸之任君子不取详味题意䌷绎史氏感恩许命则太公其人也太公八十(孔丛子太公八十而遇文王诸书所载皆不同)而遇文王武王三年(史记作十一年)牧野之战太公年近九十时诸侯兵会者军四千乘之兵七十万太公与百夫致师驱之众崩呼走其感恩许命之效也故作前袜子壬子岁夏圣上在潜仆再生之恩自上即位西北诸藩弄兵不已因作后袜子以写愚贱非敢传诸作者庶可示之子侄而已
五凤声腾白日光,牧野昏荒惨无色。
精诚(一作风云)感激致师人,叱咤雷霆觉天窄。